碧云翻墨坠秋光,残暑长廊一雨凉。清晨,滚动的朝霞、树缝撕开的片片湛蓝天空以及周围的空气里,都涌动着秋天的气息。
不知不觉,快到重阳,日月并阳,两阳相重为重阳。中国人是很喜欢“九”这个数字,九九归真,一元肇始,连皇帝也是九五之尊,可见“九”在人们心中的分量。“九”谐音是“久”,因此每到这时候,一种长久的思念就萦绕在我心头。傍晚和朋友散步的时候,看到那归巢的倦鸟驮着只剩下一抹嫣红的夕阳在苍茫旷远的穹隆之下飞着,羽翅拂过河面,将细细的涟漪扩散开,那涟漪很快又被下一次的接触颠扑破碎。鸟儿像是戏弄着水珠,搅弄着微小的漩涡,连我那思念的心绪也被搅在一起,随着那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转动,如同萍翻浆乱一样。
《西京杂记》里记载:“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云令人长寿。”所以在诗人王维的笔下,才有了那“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场景。如今想起来,诗人凭高眺远,见长空万里,风气萧索,鸿雁于征,草木黄落,好一派宋玉“悲哉秋之为气也”的萧杀。笔下挥毫泼墨,浓浓的哀愁定格在笔端,这又该是何其的惆怅!这份殷切牵挂和深远惆怅即便能通过笔墨传到亲人眼前,也难以抹去不能相见的哀愁,相思相望不相见,天为谁秋?
听说九月又被人们称作“菊月”,落木纷纷、黄叶萧萧之际,那菊花仍然开得热烈,傲霜而立不畏严寒,重重的瓣子氤氲着蒙蒙的水气,噙着淡淡的芳香。小时候,母亲会带着我一起采菊花酿酒的,将菊花的茎叶采来洗干净,再加上酒酿封好,等到重阳节这天取出来。陶渊明不也说“酒能祛百病,菊解制颓龄”吗?他采菊东南下时,怕是心心念念想着这菊花酿酒之后的芳香!想来节日便是古往今来游子的牵念,离家的游子背着行囊回来,自树下启出一坛充溢着舐犊之情的酒,酒香四溢,飘到那满园花菊郁金黄里,飘到亲人的眉眼和鬓角之上,那时才惊觉父母竟已两鬓霜白,脸上满是皱纹。
后来,我又看到了飞鸟。是在黑夜正浓稠的时候,万灯繁华,鸟儿飞动的影子就在那灯影里晃动。灯光将外面的世界铺得如金屑银的粉碎琉璃,但不知道为何,锦绣繁华过眼,我的心却始终悬念着飞动的鸟儿,目光随着他们而流转。好像鸟儿扑弄的不只是水光和灯影,还有我的心。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我在对家乡那一杯菊花酒和父母的思念中兀自忙碌,只来得及买些东西寄回家去。等终于闲下来的晚上,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和母亲视频对话。手机屏幕里她倒了一杯菊花酒和我隔着屏幕对饮,那一番诗酒的情怀便骤然袭上我心头。
我言秋日胜春朝,重阳佳节之际,为何不静下心来享受秋天带来的一切美好?春风、夏雨、秋叶、冬雪,四季轮回,处处是诗。(综合服务公司 孙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