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存异,便乡俗不同,吃食的口味亦是迥异。单单羊肉的吃法,就一城一味了,虽不能从自我喜好上去讨论褒贬,但是对于味道,人总是有着故乡地域性的偏爱。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韩城人,我理所当然偏爱“韩城味道”。韩城美食众多,但韩城人对于美食的理解,“众”中之重,非羊肉莫属。
韩城人吃羊肉,主要吃法是羊肉泡(馍)。这又区别于西安人的吃法,有点类似于澄城、蒲城的水盆羊肉。但是也不完全一致。韩城的羊肉泡一般都是清汤煮羊肉,为了保持食材的原始味道,仅放极少量的调料,煮出来的羊肉汤白肉烂。切片盛碗,佐以特制的羊油辣子,再撒上香菜、葱花,掰上大块烧饼,待烧饼吸满汤汁,一筷子深入碗底,连肉带饼一块夹上塞进嘴里,再低头嘬着碗边轻呷一口汤,那满足的幸福感便随同汤汁流进了心里,又从心里朝着身体的各个角落奔腾,致使浑身发热,额头随之挤出一摞摞的汗珠……吃干抹嘴后,再来一壶酽茶猛灌几口,人生便知足了,世事便通透了。
羊肉煳卜是韩城人关于羊肉的另一种吃法。相传古时由大漠蒙古传入,后又融入本地口味,形成了具有独特风味的韩城羊肉糊卜。外地人慕名而来,端上来一瞧,嘟囔着:这不就是烩饼嘛!实则不尽然,饼固然是饼,但是此饼与彼饼做法上相去甚远。外地烩饼的饼多是大而薄的软面饼。韩城做糊卜的饼,是两个面片贴合后烙至两面有煳状,然后趁热切丝,这“煳”是做糊卜饼的关键,因为“煳”才能劲道,才能百煮而不烂,才能保存更久。糊卜汤的做法也是独具地方特色,煮糊卜在韩城不叫“煮”,叫作“炒”。因为一碗糊卜要好吃,先要炒料,一碗一炒。炒料必须用羊油,油热放入香菜、葱花、蒜片、秦椒面,再炝入韩城特有的米醋,加入煮好的羊汤、羊肉,下入切好的糊卜饼丝,待锅翻滚两次即可盛碗开吃,食客早已迫不及待,顾不得烫嘴,便开始大快朵颐。这唇齿间的愉悦,韩城人走到哪里都能回味无穷,几天不吃便牵肠挂肚,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对于羊肉的吃法,韩城人最引以为傲的莫过于羊肉饸饹了。这种吃食太依赖于乡土,“故步自封”到出不了韩城,固执地把自己活成了“天下独一份”。曾多次有人试图把羊肉饸饹引出到外地,可即使把原材料、饸饹师傅,甚至把水运过去,均以失败告终。这大概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央视节目《中国影像志》曾报道:“羊肉饸饹是黄河流域贫瘠土地上满足味蕾的奇妙组合。”这羊肉臊子与荞面饸饹组合后的美味,常使慕名而来的外地人流连忘返,临走就开始盘算下次再来的时间。韩城人更是一日不吃便牵肠挂肚,即使身在天涯,也偷空不远万里奔回来解馋,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及一碗羊肉饸饹的魅力。这大概就是韩城人不爱远行的一个原因吧。
它日,若是爱好美食的你,恰巧听说过韩城,那么请你不要犹豫,韩城在风里雨里等你,这将是你人生中最为“有味道”的一段旅程,没有之一。(炼铁厂 雷兴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