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还没有起床,就被丈夫的电话铃声叫醒:“丽琴,看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大风降温,你上班穿暖和点,别冻感冒了。”丈夫关心的话语犹如初冬暖阳,瞬间温暖了我整个身心。挂掉电话看看时间,该起床了。
上班路上,我看到了生活区那一对收废品的夫妇。
男的个头有一米六,略有点驼背,头发像秋天的枯草一样在头顶随意乱长,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最重要的是还有点智障,不过他有一个很可爱的名字——咪咪。女的我们就称呼为咪咪媳妇,和咪咪长相很是般配。几乎每天上下班都能碰见他们,想走近他们同他们打声招呼,却不忍心打扰他们之间的甜蜜,索性就选择了放弃。
他们每天按自己的想法和工作计划,捡拾垃圾桶内的纸片、纸箱、旧衣服、空瓶子……还挨家挨户进行收购,然后进行归类、分装,瓶瓶罐罐、碎铁打包,纸片、纸箱捆绑得方方正正。他们工作之间说说笑笑、吵吵闹闹,有时还会闹一些不愉快,但是每次遇到笨重的东西,丈夫装不上车时,妻子就会主动走上前一起用力。一些零碎的东西,丈夫大包大揽,一个人装车,妻子就在一旁傻傻地笑着。如果是空车,就是女方在推车,咪咪坐在空车箱上,互相唱着他们喜欢的歌;如果车内装满收购或捡拾的废品,咪咪就在前拉车,女人紧紧尾随在车后,用力地推着车。这些年,夫妇俩也渐渐融入钢城,成了钢城家属区一道亮丽的风景。喧闹的世界似乎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在想,他们也许不会理解爱人间的甜言蜜语,更不会听懂恋人间的海誓山盟,或许两人在一起,就只是在双方父母的安排下,互相找个伴而已。可是在一个初冬的夜晚,他们改变了我对爱情的偏见,心中对他们生出许许多多的羡慕。
那是初冬的一个晚上,天色已擦黑,我下班走到楼底,不知是谁突然就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定睛一看,是咪咪媳妇,她哭丧着脸,急匆匆地对我说,要找咪咪。原来是下午咪咪去废品站送废品,等返回来再拉剩余的,她都等到天黑了,还不见咪咪回来,认为咪咪肯定是出事了,就站在楼底等人给她帮忙。她从裤兜内掏出一本小笔记本,让我找废品站老板的电话。我急忙找到电话并当着她的面拨打,但是许久后还是未接通。这下她更急了,带着哭腔急忙说到,怪自己没有亲自跟上车去,怪咪咪逞能不让自己跟着去,还自言自语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看着她焦急的神情,我也不禁替她担心了起来。初冬的夜晚有些寒冷,看着她瑟瑟发冷的样子,我邀请她上楼到我家暖和一会,可她坚持要站在楼底等咪咪。目不转睛地盯着楼头,当那个熟悉的人力车出现时,她快跑过去,竟像个疯子一样紧紧抱着咪咪,而后松开的拳头像小锤子一样落在咪咪身上,接着就开始了旁若无人的互相指责。
我从咪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语中,听清了他迟回来的原因是下午送货时人力车的轮胎坏了,去修车了。
“我老婆子就是那个样子,每次我外出回来晚一些,她就像急疯了似的……”咪咪笑着对我说到。
我似笑非笑,他们这是在互相责怪吗?不!这应该是他们夫妻之间表达爱的最直接的方式。
我上楼拿了几件自己和丈夫穿旧的棉衣送给他们,目送他们两个弱小的身影淹没在车流如梭的马路上。但这次不同的是,咪咪在拉车,咪咪媳妇坐在车上,手上攥着一把棒棒糖,咪咪还时不时扭过头来看媳妇吃糖那甜甜的样子。(炼铁厂 陈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