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夏天,夜短天长,天总是亮得很早,赖床的我被一阵阵核桃香味馋醒,不用睁眼我就知道,母亲又做了我最爱吃的核桃饼,那种外皮金黄诱人、酥脆焦香,内里松软可口,回味无穷的美味,吸引我爬下了床。正好母亲端着热乎乎的鸡蛋醪糟汤进来招呼我吃饭,那时候母亲还40岁不到,和那庄稼地的人一样神采奕奕,总是精神满满,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饼子,顾不得洗脸,先咬一口,真香,多亏我家门前那棵老核桃树。
这棵核桃树有二十多年树龄了,树干苍劲挺拔,夏天茂盛的树叶交相辉映,已经遮住了屋檐,仿佛给我家院子又盖了屋顶,它伴随岁月过尽了风花雪月、尝足了严寒酷暑的滋味,却坚贞如初地伴随着我长大,比我年龄都大,我都得称一声“前辈”,然后向它讨核桃吃。绿油油的叶子像一本本手绘的回忆册,记录着我和母亲的一片片美好,又深埋进土里。
每当蝉鸣夜深的时候,我玩耍完回家后,母亲总是给我端上一碗甜甜的醪糟汤,一块香酥可口的核桃饼,也时常和我坐在树下,轻轻地为我摇着蒲扇,或是看着我在门口和小伙伴们玩耍,总会在我们你追我赶时候呼一声“小心点”,又安静地看着我们,仿佛那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后来开始上初中,我到城里上学,当时是住校,每周才能回去一次,与母亲见面的日子就成为每周一次,但儿时在树下的身影一直牵引着我的思绪,因为我知道她总会准时等我,而我每周日下午返校时,在我家核桃树挂满核桃的季节里,母亲总会为我准备一大包的核桃饼,她知道我爱吃这个。
处暑过后就是白露,这时候核桃成熟了,门口高大的核桃树就成我小时候“打猎”的地方,那一个个饱满的核桃就是我的战利品,摘下一颗颗核桃,割开绿色的外衣,用小刀撬开硬核,再小心地将嫩皮剥开,将一瓣瓣核桃仁送进母亲的嘴里,听着她开心的笑声,自个也乐起来。
闲时,母亲剥好核桃仁,以备我随时想吃核桃饼。母亲做的核桃饼很香,首先将核桃仁去皮后与椒盐、芝麻等一起制成馅泥,再将油面经过三次发酵后,抹上核桃泥,放入烤炉里烘烤后香味就出来了,香脆可口,我说:“妈,咱家的核桃饼真香,你就是大厨,可以拿出去卖,保证一会儿就卖光。”这时候母亲也总是笑笑,催促我快吃。
光阴总是很快,时间也能改变很多。如今,门口的核桃树变粗了不少。等待着的母亲也添上了几缕银丝,“妈,你咋还在门口等我,都说我下班就过来,赶紧进去吧……”抱怨中带着喜悦,总是让我心存感恩,门口的树是一种温暖,树下的母亲是一种关怀,而母亲手里捧着的核桃饼是家的味道。
夕阳的余晖披在核桃树上,也落在母亲的身上,那时候的母亲和核桃树一样高大。我知道,不管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总有一棵树等着我,就像它结出的果,有着清脆香甜的味道,那醪糟汤边上的核桃饼有了她的味道才最好吃。(检验计量中心 陈宇)